「難怪石榴汁那麼貴!」胖胖面對著對半切開石榴內的一粒粒小籽說道。「吃起來真麻煩!弄到衣服還會變紅色!」

「石榴啊?就是FarmVille裡面那個像怪獸一樣的樹?」我邊洗碗邊說:「如果是廠商生產的話,應該是整顆打碎,再用什麼方法去篩吧!」

等我洗好碗,胖胖已經吃完她那一半離席了。望著菜板、菜刀、湯匙、叉子以及另一半石榴,我喊著:「這要怎麼吃啊?」我一邊問,一邊把菜板及其上的所有東西都端到洗碗槽上方,這樣吃比較方便。

「就挖一挖出來,把籽咬一咬汁吸一吸吐掉啊...」而就在胖胖回答的聲音傳來的一瞬間,我突然知道怎麼吃了。

因為我突然想起,曾經有過同樣的,捧著半個石榴邊啃邊吸邊吐子的經驗。

記得小時候姑婆家門前院子裡那一排柏樹下,就種著幾棵矮矮的石榴樹。每逢結實季節,枝枒上東一個西一個盡是紅紅的石榴果子。記憶中那樹是小小的灌木,即便是小學低年級的我,也可以輕易地摘它幾個,剝開來,邊啃邊吸。

說也奇怪,先前玩FarmVille的時候每次都說那石榴樹像怪獸般巨大,但不知何故,一直都沒有想起小時候的畫面,直到今天近距離面對那半顆石榴的瞬間。

FarmVille的大怪石榴樹

(FarmVille遊戲中的石榴樹。大得驚人不算,樣子也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獸。)

父親是在小學時被姑婆帶到台灣的。雖然姑婆的弟弟也就是我祖父也來了台灣,但是卻再娶妻生女,父親則是由姑婆撫養長大;而姑婆自然也就等於我的祖母,我們就叫她婆婆。小時候每逢周末,姑婆或姑爺總會派車(註)來接哥哥去新店山上度週末:哥哥是長孫,可以說每週必去;我則有時跟有時不跟。

婆婆家在北宜路一個小山坡上,是兩層樓的洋房,左右對開的紅色大門便於汽車出入,晚上還得用兩條至少兩米半長的方形木柱從裡頭栓上,好像古代城門一般;進了門右邊有個小花園,然後就是洋樓;建築門口也就是面對大門之處有塊空地,空地左邊靠牆站著一排柏樹,柏樹之間的小樹就是石榴樹了。

已經記不清楚石榴幾時會成熟,但約莫也是在春夏,因為印象中一粒粒飽滿的石榴週圍,也經常伴隨著繫絲滑降的毛毛蟲,在風中飄舞著。

我把胖胖的湯匙跟叉子丟到洗碗槽,直接用兒時的方法一口咬下去。纖維部份有點苦澀,但是當一粒粒石榴子接觸到牙齒爆開,酸甜的汁液湧出之後,早先的苦澀,就被那晶瑩鮮紅的香甜所掩蓋了。

記憶也是一樣。就算只是些許的美好,往往也會在不經意的時刻,帶給我們少少的,但卻是甜美的喜悅-就像那一點一滴,彌足珍貴的石榴汁一般...



 

註 姑婆早年留學法國,歸國後從事情報與法務工作,是中華民國首批兩位女法官之一,後來在司法院公務員懲戒委員會服務,有固定分配的司機與轎車接送;曾任青島警備司令、江蘇省主席的姑爺則是中將退役的國策顧問,家裡配有吉普車一輛停在後院,司機則自行聘僱住在家裡。還記得當時後院有好幾個大汽油桶,就是用來儲放那輛吉普車用的軍油。因此當年老哥經常是在週六中午放學時,直接被黑轎車或吉普車載去婆婆家度週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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